麦芒【上】【仏英】
☽结尾he
☽“每个时代都有人名垂青史，我也想在这个时代的墓志铭上刻下我的名字。”亚瑟如是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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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了，你们不欺负欺负别人是活不下去的。”
亚瑟心平气和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咽了口唾沫，推了推根本就没有往下滑的眼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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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同学们，我们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。”思想道德课上，老师用死气沉沉的声音念课本，念完课本念PPT。放眼望去，底下的学生一半睡觉一半发呆，这是水课，水课没人听，A高的“天之骄子”们看不上，他们恨不得全班，全校乃至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。
“人类社会的阶级构成，是……”老师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，“我们渴望一个没有阶级，人人平等的和谐社会，压迫和纷争都不存在……”
水课很轻松，对双方而言都轻松，与其说是双向折磨不如说是双向解脱，学生不听老师不讲，等到一个大家都懂的时机就可以大喊一声“好，自习”，给这场杀时间的战争画一个完整的句号。
这是约定俗成的。
可是，偏偏有人不认识“约定俗成”几个字，就偏要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感，这股有点二愣子的冲劲在学生时代可以叫“有上进”，也可以叫“爱装逼”……无所谓吧，亚瑟.柯克兰觉得自己是前者。
“老师，我有这样一个观点！”
“啧啧啧……”
他举手的动作有点大，椅子靠背撞在后排同学的桌框上，清脆的响声把后座同学从睡梦中拽醒。
“呦，原来是好学生啊，又开始了……”坐在后排的弗朗西斯换了个坐姿，左胳膊靠麻了，他换右边接着趴，趴桌上的姿势不算优雅，因为精心烫过的头发会垂在桌子上，显的……不够漂亮。
“好，柯克兰同学，”老师佯装高兴地抬高了音调，尽量让自己摸鱼泡汤的叹息不被第一排同学听的太明显，“让我们大家听听你的观点。”
“阶级这种东西是不可能被打破的。”他说着，几乎用了全部力气，一嗓子把半个班睡觉的同学都搞醒了，他们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，逐渐分化出了两种人，一部分占多数一部分占少数，少数的人总想着支配，占有甚至奴役多数的人，为了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利，他们制订了千奇百怪的借口，美其名曰为标准。他们自己是什么，就制订什么，他们总会想个办法，把那些渴望爬上来的底层人民踩下去，这个标准曾经是滋 (✧∇✧) 油 (✧∇✧) 皿 (✧∇✧) 煮，曾经是是环❀保，不过那些都失败了，现在那些标杆不奏效了，他们就用性别。”
“性别为A的人，在三种性别构成中数量最少，凭借着，”他停顿了一下，“能在新的性别构成形式中抢占资源，”他特意加重了“抢占”两个字，“成为了新形势下的少数人。”
“呼……呼，”亚瑟稍微喘了口气，连珠炮一样说了这么多话，让他感觉有点头晕。
“只有压迫者才会一遍又一遍探讨不要压迫不要阶级的话题，他们用这个说法来粉饰太平，强调自己并非罪孽深重的魔鬼，但事实上怎么样的？真正被榨干血肉的人才不会讨论什么所谓的阶级，辩论一些明摆出来的问题，他们里面的某些人还没出生就死了，还有被A下了蛊，觉得被人欺负也没什么不好的，还有一些真刀真枪杀过去了，……”他突然停顿了一下，把头朝窗子的方向转过去，黯然神伤道，“虽然，三种的结局都是一死了之就是了。”
他气贯长虹地说完，全班安静下来了，上一秒还在梦里吃番茄的安东尼奥抬起了头，一直和同桌路德维希窃窃私语的基尔伯特也乖乖闭嘴了。暖烘烘的教室，木制桌凳的缝隙里开着淫靡的春花，这股突如其来的西北风，夹带着数不清的麦芒，像一伙强盗那样横冲直撞地吹散了温暖厚重如同泥潭一样的氛围，摆烂和摸鱼的人被这股扑面而来的“学霸之风”吹得晕头转向，不敢说话了。
“好，好，说得好啊……”老师回头看了一眼表，万幸，还有一分钟下课，不用再和这种好学生纠缠下去了。
“老师，我也有问题！”
学生们循着声音看过去，弗朗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，他整理整理头发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，“柯克兰同学的发言还真是精彩至极。”
暖烘烘的温室里，最绚烂最恣意的蓝紫色玫瑰并不畏惧这强风吹拂。他甚至傲然挺立，摆出战斗的姿势，想和西北风争一争高低。
“真不错啊，明明是一个A，却能做到如此深明大义，胸怀宽阔的仿佛装的下天下苍生，不愧是亚瑟.柯克兰。”
强风在温室里肆意地攻城掠地，风的翅膀中裹挟着尖锐的麦芒，如同数不清的刺刀，向怒张的玫瑰花砍去。
可是，一切攻击宣布无效。
蓝紫色玫瑰花只是抖动了叶子，麦芒被折断随意地丢在地上。
“真是一点也不优雅……”玫瑰慢条斯理地说。
“我……”
亚瑟还想解释什么，下课铃响了。
“这么明显是想被A透吗，小幕刃……”弗朗西斯避开冲出教室的人流，在亚瑟耳边轻语道，“阶级，阶级在课本里就是一个词语，谁在乎啊？”
“谁在乎啊？”
玫瑰用花瓣和叶子踹飞了麦芒的残骸，“谁在乎呢？”
亚瑟愣在原地，他现在急需一句能够回击弗朗西斯的话，最好把这只招摇浪荡的玫瑰拍死在干墙上做成标本。
可是他开不了口，一股无形的花香让他过敏。
弗朗西斯不费吹灰之力就堵住了他的嘴。
“弗朗西斯……”教室里还剩两个人，他喊住他，在心里默念了十几句“baka”后，他压低嗓子咬牙切齿。
“不要太小看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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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高，全称为“A类学生专项定点培养实验高中”，是H市综合实力最好的高中。学生性别均为A，聪慧过人，体力超群；教师和蔼可亲，专业水平很强；学校活动丰富，第二课堂和兴趣社团有序开展……
招生简章上这么写的。
那现实真的如此吗？亚瑟不这么觉得。每个地方的学校都是个小社会，放在“人才济济”的A高尤其如此，人才济济打上了双引号，那是因为实在有些人担不起这个称号。基尔伯特天天打瞌睡旷课，考试作弊，老师对他相当和善，还不是因为他贝什米特家咳嗽两声，全国的钢铁产业都要感冒；安东尼奥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，当“入学的所有同学都必须住校”的校规是放屁，那又能怎么样，老师哪敢说他一个字的不好，全国最大的连锁超市就是他卡里埃多家的后花园。
至于亚瑟嘛，他是考进来的。
A高入学的挑战对亚瑟来说，就是地狱级别的。
抛开那些达官贵人家的alpha贵公子们，能分给平民百姓的指标根本就少得可怜，可是亚瑟吃得苦中苦，在富二代贵公子云集的A高站稳脚跟，他的成绩很好，全级排名总是稳居前三，不仅如此，他还是学生会主席，班里的学习委员……一言以蔽之，就是个很优秀的人。
他完全担得起“人才”二字。
只不过，“考进来”就代表着“能进入A高学习”吗？
不仅会学习，还要会骗人，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骗过所有人。
因为，亚瑟的性别是O，而招生简章的第一条就是“仅限性别为A的学生”。
没用的，不管你多优秀，多聪明，性别就是不可跨越的鸿沟，再努力的O都只能去那些教育资源完全比不上A高的O高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O无缘本科，等待他们的只有三年高中生活过后焦头烂额的人生。
“性别，就是原罪。”
“虽然事实是这样，但事实就该是这样吗？”亚瑟默问道，“绝大多数O只能从事薪资很低出卖体力的工作，尽管他们的身体平均机能比不上A却还要如此，只是因为好的岗位都被A抢走了……”
“O们想要完成阶级的跃迁，唯一的途径是靠子宫，他们要尽量活成最能吸引A的样子，最好能钓到那种很有钱的A，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理想了，当官太太总比在工地搬砖强一百倍。”
“规则就是这样，规则就是屏障。”
可亚瑟偏偏是麦芒，他不打破一点东西就浑身难受。
他很清瘦，这种长相在A看来就是个“生不出A”的赔钱样；他眉毛很粗，一点也不秀气，在异性眼里他简直丑爆了。
“可是我觉得我这样很帅，对，是帅，不是漂亮。”穿上A高的校服站在镜子跟前，亚瑟对自己说。
“O只是一种性别，又不是一种病，O有脑子，而且比很多A都聪明。”
“如果你们不信，就让我来证明好了。”
“啊——弗朗西斯，数学作业借我抄抄。”安东尼奥一边打哈欠一边伸出爪子，弗朗西斯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快期末考试了，你也差不多一点，别丢卡里埃多家的脸。”
“切，不借算了，不借我找亚瑟去！”安东尼奥一边揉眼睛一边站起身，“亚瑟，亚瑟……”他拍了拍他的后背，“数学——”
“回来——”
弗朗西斯低吼道，音调和刚才判若两人。
“怎，怎么了？”
“借给你就是了。”弗朗西斯阴沉着脸，甩出一个作业本扔到他面前，“二十四题第二问懒得做了，没写。”
“无妨，谢谢哥。”
亚瑟转过头，扫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弗朗西斯和奋笔疾书的安东尼奥，轻飘飘地说说，“安东尼奥，二十四题第二问我写了，你需要的话可以看我的。”
“弗朗西斯，看到了吧，我比你强，我这个O比你这个A学的更好，看到了吧，你生气了，是嫉妒我是吗，一定是的。”
“谢谢啊亚瑟，我随便写两笔就行，你的作业抄起来字太多了，哈哈。”
“哦，那你快抄，我不打扰了。”亚瑟转回去的时候瞟了一眼弗朗西斯，他低着头在课本上写写画画，听到安东尼奥的话偷偷笑了一下，笑的隐蔽却还是给亚瑟发现了。
那个笑好像在质问他。
“多余吗，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，把学习当做头等大事。”
“A高是我们A的天下，不仅A高，放眼全世界，哪里不是我们的天下？”
玫瑰淫靡的花香让麦芒感到一阵过敏似的眩晕。
对啊，为什么……这会这么恶心，头好晕，到底怎么了……
亚瑟合上课本，不安地揉了揉太阳穴，“这是什么味道啊……好恶心，好热……怎么这么奇怪？”
是……玫瑰花味的……信息素！
他如临大敌，下意识贾紧双推，警觉地向后看看，弗朗西斯低着头，不过他笑的更加灿烂了，不会错的……死胡子，这个招摇过市的味道，妈的，混蛋……
“亚瑟，你真是个傻逼！”他握紧拳头对自己说。
“为什么这个秘密要让他弗朗西斯发现，你真是……太不小心了！”
“弗朗西斯你离我远点！”基尔伯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推了推弗朗西斯，“和尚庙里放信息素，多少沾点。”
“是呀是呀，弗朗西斯，你是不是恋爱了，还是太饥渴了对着A都能石❀更了？那我为了人生安全可得离你远点。”安东尼奥补了一刀。
“………好吧好吧，唉，哥哥玫瑰味的信息素诶，这么好闻，飘到你们这些没鼻子的臭男人身上，暴殄天物。”
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，走着歪歪扭扭的路，目的地是食堂。
“呼……教室终于安静了。”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，亚瑟摊开书，左手拿着司康饼右手列草稿。
“唉，要是一天到晚都这么安静就好了。”
“不用担心那些A的信息素，也不会被某个弔癌言语骚扰……”
“可是，如果这么轻松下去，谁来打破这个阶级，做冲破花瓣的麦芒啊？”
“唉，亚瑟，”他发现自己思想走神，一道题看了三遍还没动笔，便干脆放下笔闭上眼睛，咬了一大口司康饼，对自己重重地说——
“你必须不停奔跑，才能停留在原地。”
“唉，弗朗西斯，你觉得亚瑟这个人怎么样啊？”基尔伯特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薯条，说话的时候，安东尼奥看到他嘴角落里出来的一小块不可名状之物，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了？你问这个问题干啥？”
“没什么嘛……”基尔伯特挠挠头，“你说他那种人真的存在吗？学成那个样子，废寝忘食不吃不喝，本大爷可……”
“如果学习和做O让你选一个，你选啥？”弗朗西斯一边喝汤一边问。
“当然做O了，这个习我是一天都学不进去了。”基尔伯特擦擦嘴，“O的待遇已经够好了吧，自从那个公交车轮❀尖事件发生以后，全国各地的O都开始示威游行……”基尔伯特后面说了什么，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都没听到，他一边嚼，一边漏，一边说话的样子真的……太降智了。
“对，一说起这个示威游行我就恼火，”安东尼奥拿出餐巾纸擤鼻涕，“那几天，我们超市都没人收银了，亏了好几个钱，我爸说，今年新年旅游计划取消。”
“妈的，这些O要做什么啊到底……”基尔伯特挠挠头，“你妈的，手上有油到处乱摸，大傻逼吧你……”安东尼奥插嘴道。
“喂喂喂，嘴里积点德吧……”弗朗西斯实在听不下去，不满地说，“公交车轮❀尖啊喂，你们两个屑竟然只是担心自己的新年旅行，要是A都像你们一样，早日药丸。”
“哎哎哎，冷静一点，”基尔伯特听到这话恨不得上去把弗朗西斯的胡子拔下来，贝什米特家的人好面子，他横竖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。
安东尼奥扯了扯旁边帅如小鸟的好哥们，“确实，那个公交车事件……我一个A听了都觉得脏，怎么了到底是，满脑子只有靖❀液可还行？”
“唔……虽然但是，大罢工什么的，大可不必吧，我们又不是那种浑身长满生值弃的弔癌，而且他们影响我家挣钱了。”
“啊……确实是这个道理，本大爷的爹妈从小就让我善待O，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——所以我才要说啊，做O在学习面前一文不值。”
“等……卧槽，卧槽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，你们这俩傻逼，靠！我们吃了一个半小时的饭啊！”弗朗西斯瞄了一眼手表，很无语地看着面前两个还没擦嘴的傻逼，感觉自己多年的低血压都被治好了。
“嘛……那么急干嘛，你可是弗朗西斯诶，老师敢动你一个指头老子先削死他。”身后传来基尔伯特懒懒的声音。
弗朗西斯甚至顾不上擦嘴，他飞奔出食堂，一溜小跑来到了教室，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补觉，还有一个人始终低着头认真学习。
“喂，怎么还学习呢？”弗朗西斯拍拍亚瑟的后背，有点好笑地问。
“因为这次期末我要超过你。”他倒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很是坦诚。
“饿不饿呀，哥哥午饭买多了……”弗朗西斯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块鲜花饼，“我觉得挺好吃了，至少比死扛好点。”
亚瑟瞟了一眼包装袋，玫瑰味，他皱紧眉头。
“没完没了了是吗？胡子混蛋……”
他又低下头，打开一封全新的卷子。
“不怕我公之于众吗？小幕刃？”
他压低声音，在他耳边轻声道。
人类那点骂人的天赋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早已消失殆尽了。
“幕刃”这个词，曾经是上古时代无所不能的雄性灵长类骂女人的，当然，这里需要强调，能说出这个词的生物绝对不是男人而是灵长类。后来，性别分化方式改变，人类为了传宗接代进化出了新的性别分化方式，只可惜人类只进化下面，不进化上面——脑子里光溜溜的，一点进步都没有，只知道照搬他前主子骂人的话，唉，这一届A可真不行。
“小幕刃。”
弗朗西斯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。
他突然扔下笔，猛地转过身，抿紧了嘴唇瞪着他，莹绿色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下，他剧烈地呼吸着，巩膜上爆出樱红的血丝。
“你，要，告，诉，他，们，什，么，来，着？”他一字一顿道。
弗朗西斯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场吓了一跳，他在如炬的眼神里慌了，甚至半晌都没回过神。
“开个玩笑而已嘛……”弗朗西斯小声嘟囔。
“我不喜欢这个玩笑，这种低级庸俗的东西也能从你嘴里吐出去，弗朗西斯，你真让我失望！”他突然拔高了嗓门，连珠炮一样说完这么一大串话，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光，和那个思修课上演讲的人影重叠在一起。
全班目光朝这里看齐，亚瑟吼完那句话又不说话了，戴上卫衣的兜帽，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做题。本来这个时候摔门而走才是最优解，但来不及了，距离上课铃响还有三十秒钟。
“好好听课，傻逼弔癌A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……”他对自己这样说道。
“有意思哦。”
他佯装镇定地干笑了两声，吹着口哨抖着腿，满是戏谑地翻开课本。
可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
书上的每个字都是亚瑟鬼火绿的瞳孔和撑出血丝的巩膜。
“妈的，集中不了注意力……”
弗朗西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，亚瑟把校服拉链拉到脖子上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后背在弗朗西斯脑内领域展开，变成了芹❀瑟❀无比的椿❀工❀图画布。
西北风裹挟着麦芒，又一次攻城略地，又一次占领了温室花园。
蓝紫色的玫瑰傲然屹立在花园中央。
麦芒挺直了腰杆，他没有认输。
他从来都没有认输。
（距离仏仏吃瘪还有不到一分钟~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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